《远山的呼唤》只是未到伤心处
含蓄地表达,却刻画出了最动人的深情。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都被触动,在酸楚中一遍又一遍回味着最本初的真情。

该片由山田洋次执导,倍赏千惠子、高仓健、吉冈秀隆等主演,于1980年3月15日出品。

日本的北海道,差不多类似于国内的大西北。在电影拍摄的年代,这里仍然是一片苦寒之地。土地广袤,但产出贫乏,狂风骤雨的夏季,雪虐风饕的冬季,无不摧残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。

女主人公风见民子既要独自支撑养牛场,还要抚养儿子武志。年轻时的她为了爱情,毅然断绝家里的联系,与一个即将去北海道开荒的人私奔。两人白手起家建立起这座农场,本来日子虽然苦,却还过得去。但几年前,丈夫撒手人寰,农场一下成了难以支撑的负担。她,勤劳、倔强、柔弱却坚强,默默承受所有的苦楚,却能用一颗善良的心教育孩子。

表弟胜男带着新婚妻子佳代子来农场看望。饭桌上,民子开玩笑地说着表弟小时候的糗事,胜男说着表姐高中时多么年轻漂亮,气氛是轻松喜悦的。临别时,胜男笑着对表姐说:“祝你幸福”。但镜头随着汽车渐行渐远后,佳代子察觉到胜男异样的神情。眼泪湿润了胜男的脸庞,他感叹道:“表姐,过得真辛苦啊”。

含蓄地表达,却刻画出了最动人的深情。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都被触动,在酸楚中一遍又一遍回味着最本初的真情。

男主人公田岛耕作,结实肯干、沉默寡言。他用宽阔的肩膀为民子撑起了一片天,如同一只默默耕耘的黄牛一般,沉默,不求回报。他替民子照顾牲畜、教育武志要像男子汉一样勇敢。在武志心里,他慢慢地填补了父亲的缺失。潜移默化中,他的英武、潇洒使民子产生了一种暧昧的情愫。在他告知即将离开的那个夜晚,民子再也无法保持坚强。她卸下了自己勇敢无惧,将柔弱的一面暴露出来。是他给了民子久违的安全感,民子扑在他怀里,恳求不要离去。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感情,还是沉默着,始终保持一段距离。

之所以隐身于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,勤勤恳恳的过着不求回报的生活,是因为一次冲动。彼时,他曾经的妻由于偿还不清贷款而自缢,在妻子的灵堂前他忍受不了债主对妻子的谩骂,冲动下铸成大错,自那以后就亡命天涯。但在这里,他重新找到了家人的感觉。但理性告诉他,他没有资格再享受这种快乐。

“叔叔,你去哪儿啊?”武志追在警车后边跑边喊,他并不知道内情,只是牵挂这个像父亲一样的人。田岛挥了挥手,以歉意、困窘的眼神回应,然后进入了警车。

镜头一转,又是一个冬天。风雪吹破农场窗户的塑料纸,农场的大门敞开着,一片破败萧条。

火车上,两名警员押送着田岛前去服刑,此时正停在农场附近的火车站。出乎意料地,她找到了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并正被押去服刑的他。两人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开口,虻田急中生智,以一种借喻的口吻和民子对话,完成了民子对田岛亲情和爱情的告白。

虻田问道:太太,好久不见,听说您不养奶牛,到镇上去工作了。

此时,民子望向耕作回答:对。

虻田又问:听说您跟您儿子在等您丈夫回来,要等他好几年,这是真的吗?

民子笃定温柔地点了点头,临座一直望着民子的耕作早已眼含泪光。

虻田回复并又问:真了不起啊!生活上有没有困难呐?

民子答:有虻田先生照顾。

虻田:啊,那混蛋,是他呀,是他在照顾你们啦?

民子又肯定地答到:是。

虻田:那好啊,太好呐!

说完,虻田掩面而泣。田岛已是泪如雨下,他接过民子的手绢擦干眼泪、对着民子郑重地点头,接受了民子的告白。火车继续急驰,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大地。

如此含蓄、简单、又温情的告白来自导演山田洋次对电影情节匠心的把握。没有刻意催泪,他只是在情节的自然发展中,把东方人对爱情的表白,用最生活、最朴实的仪式感呈现出来,是东方式的;是非常契合整个影片北海道牧场天高云远的基调的;是符合民子、耕作这样在日常劳作中情愫渐生、但又羞于言语直接表达的人设的。朝夕相处的日常已让耕作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,再含蓄的民子,在面对即将得到却又马上要失去的爱情的时候,她也必须要做点什么以告慰自己内心的呼唤。哪怕这意味着等待,但有等待就有希望。于是,在虻田的帮助下,她告白了耕作,这样的告白是属于普通人也许一生一次的伟大之举。


最后修改于 2022-05-09